她出现在丁修千百个或醉或醒的梦里。

有时是她落影刀上那串银白饱满的穗子,在他眼前晃啊晃,凝足了风雪似的,稍不留神就散出白的寒气将他团团包裹。细软的丝线拂在他心尖尖上,痒得很。他想将它捧在手中,握住那束冰凉,再用它去扫燃了自己一身的火舌。

不知是从哪烧起的,许是十根手指尖,许是颈间到胸前,许是肚脐下几寸,许是乱发围着的那颗脑袋里。

这时她又变成了火,无情又烈。她的瞳仁那么黑,越黑越灼热,看一眼就能让人灰飞烟灭似的。她分明是不喜不怒的神情,无甚棱角的脸宁和得像菩萨,却教丁修惧怕得很。

怕什么?惧怕她柔软的手去抚他的脸,惧怕她丰厚的唇去啄他的鼻尖,惧怕她温热的怀抱去揽他的小小身躯,惧怕她有口无心唤他的名字。

她是那么高,那么大。她的眼睛是一轮明日和一轮圆月,她的胸脯是山川,她的小腹是平原,她流泪时便有了雨水与湖海。

丁修想逃,他有马有长刀,他杀人不眨眼,他最善浪迹天涯。

可他逃不掉,在她面前他总是那么小。他的真是她的,他的假是她的,他的狂是她的,他的敛是她的。

她若要垂首,他便只得匍匐。

除了一丝痴,他自己什么都不剩了。

还是醉了好,醉时便忘了,那串穗子他永远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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