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他发一场春梦。勾栏酒肆里醉倒,身子沉在温柔乡,心却不知飘往何处。

梦里见她着薄薄春衫,露出一段脖颈,日光照得雪白。那唇是粉的,腻而软,桃花瓣似的落在他身上。他伸出手去揽她,十指插进她的发里,指缝都被填满,熨帖得像是将要消融。发根与脖颈相接的地方,小而圆的一个弯,碎发如青草绒绒。他的手还想探下去,再去窥她敞开的领口。胸脯与衣料间一道沟壑,春光照不尽,他便坠下去了。

夏日,他站在烈日底下。刀上日光晃眼,晃得他出神。

神游到又一轮烈日下,她看他练功,打他握不住刀的手。他不能动,只能抬眼。见她脸上的汗,积在唇上,悬在下巴尖,细细密密地发白,倒像是一层雾气。显得额上湿发更黑,一小簇如小蛇在水底懒懒盘着。眉毛和睫毛也黑,湿漉漉像墨水描过。衣服湿透贴在她身上,摹出一片平坦后背与腰处一弯凹陷。修儿,她怒斥,又打他的手。他只得垂眼,却心道原来她的汗是香的。

秋日,竹林里他杀了人。血溅在尖叶上,又被雨水冲了下去。

恍若听闻她走来,轻巧如山兽,脚步声陷在一地枯叶里,只有他能捉得到。他站在此地见她舞刀,破空声呼呼和着秋风。竹影映在白衣上,几片翩然翻旋落地。她像是利剪剪出来似的,圆是圆,棱是棱。可他愚笨,再剪不出第二个她来。她的刀也那么利,招招要他的命。可他愚笨,再学不成第二个她来。如此,师父,就只看我一眼罢!可只是几步开外,竹子却像是长得太密,拦住了他的一颗心,和他向前的步子。

至于冬日,他不想她。

只消一场雪,极目所见便都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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