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nonet

题目来自Coldplay同名歌曲。

刀，私货颇多。

送给 @十日谈 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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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每年的这个时候修都会来弗洛伯兹看一看。

弗洛伯兹的白屋没怎么变过。修在白屋边上放上了一支象征武士精神的菊花，静静地站着。

人们从白屋中进进出出，不时有路过的人驻足停留，却没有人打扰修。在帕西法尔公开那段录像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知道了站在这里的是一位正在祭奠另一位英雄的英雄。

修站了好一会才走。他想要转换一下心情，打开音乐，播放器正切换到巴格斯乐队的《现代录音中的冒险》，他轻巧地跃起身，一路向前飞奔而去。几年来，装备不停更新换代，触感套装也从X1进化到了X6，他的行动相较从前更矫捷而飞快，身旁形形色色的玩家和建筑物都成了飞逝而过的色彩。

直到他突然撞上了什么人。

这一撞着实不轻，修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装备都掉了出来。他狼狈而又愤怒地拾起那把动能爆炸霰弹枪，正准备给对方一点厉害尝尝，却在抬起头时愣住了。

那一瞬间，修忘了呼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们流出眼眶，怕淹没了密闭的VR眼镜，让他不得不摘下清理。

因为他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就再也看不到了。

修还想冲上前去紧紧拥抱他，用尽他全部的力气，尽管他从前从来不敢这样做。因为那人曾告诉他，武士从来不拥抱。

然而他没有，他生怕他的触碰会让对方消失，而这样的结果他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了。

于是他只能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他注视着他那身再熟悉不过的朱红色盔甲和腰间不离身的长刀。

还有那张粗粝、不苟言笑却总是带着一丝温柔神情的脸。

在确认了很久之后，修才从他发颤的喉咙中挤出了轻轻的两个字。

“哥哥？”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2

“虽然很抱歉，可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悄悄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武士，艾奇小声地对修说，“它只是大东强制离线后留下的一堆数据残骸，尽管可能记录了大东的一部分惯性动作甚至思维，可是却十分有限。”

修像是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你刚才说他能留存多久？”

艾奇深深叹了口气：“说不好。如果没有被人为删除的话，或许能撑到下次《绿洲》更新之前。”

修自言自语：“那很好。”

“修，我想你知道，说到底它只是一段数据残骸，就像是一个数据库极小的AI，而且还不稳定。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的，它并不是大东。”一旁的帕西法尔担忧地说。

“他，是‘他’。”修纠正道。

帕西法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尔忒密斯拦住了，因为她看到大东走了过来。

说实话，眼前的大东与他还在时基本无异，除了他的记忆只自动保存了掉线前的一部分。这让阿尔忒密斯在第一眼看到他时也吓了一跳。

“你们在讨论什么？”大东好奇地问，像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阿尔忒密斯轻轻拍了拍修的肩膀，柔声说：“我想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抓紧时间吧，修。”

修点点头，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走吧，哥哥。”他走向大东，和他一同离开了聊天室。

 

3

修十八岁了，他在现实中的个头已经高过了自己的游戏角色。

在这几年里，现实世界并没有发生很多变化，关于粮食减产的解决方案还在“稳步推进”，人们仍然对于日渐增加的电子垃圾一筹莫展。

只是在与IOI的大战之后，由帕西法尔带领的小分队在现实中也一战成名。在日本，大东的事迹家喻户晓，人们渐渐开始理解了躲在房门后玩游戏看漫画的孩子们也拥有追求和理想，不再称呼他们为“失踪的百万人”。

修渐渐将自己的重心放在了生活上，不再像从前一样整天整天地呆在游戏里，虽然他依然是绿洲最年轻的股东。他不接受访问、不上电视、不接广告，在公众视野中出现的频率还不如从前。很多人都猜测他是因为在太小的年纪就得到了哈利迪的股份，导致对游戏就此失去了兴趣。

可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武士来说，对刀不能分离。在长刀消失的时刻，短刀也就不复存在了。

 

4

“刚才艾奇告诉我，他在错乱星球发现了第六人的踪迹，他推测翡翠钥匙就在那里。”走出门，修对大东说。

“错乱星球？”大东看起来很吃惊，“你疯了吗，我们从来不去PVP区域。”

修眨了眨眼睛：“我们可是拿到黄铜钥匙的daisho，今非昔比啦——你真的不想去试试吗？”

大东叹了口气：“好吧，我先去弄两身皮肤。”

“太棒了！我可不可以要一条灯芯绒喇叭裤？”修笑了起来。

修第一次和大东一起走进错乱星球，到处都是炫目的灯光和各式各样打扮的人，而他们长发、夹克衫、喇叭裤，穿得像两个昭和时期的东京青年。在轰鸣的乐声里，大东要了一杯布兰顿，而修不假思索点了久负盛名的泛银河系含漱爆破液。

“臭小子，你好像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大东看了一眼修，皱了皱眉，试图去拿他的酒杯。

修拿起酒杯就跑，笑着向大东喊道：“这是低酒精饮料！”

他们一路跑到零重力舞池边上，粉紫色的光从深深的舞池中照射上来，像是梦境一般。

舞池里有不少人飞来飞去，情侣们拥抱在一起，在乐声中沉醉地跃动着。

DJ打着蒸汽波音乐，在卡带音和水汽萦绕中，修很快听出采样来自具岛直子的《モノクローム》。

这首歌大东很喜欢，以前在没有对战的时候，大东常常会共享给修听。

修看了看大东，虽然看上去大东的反应并不热烈，似乎记忆数据里并不包括这首歌，可他还是无意识地跟随节拍晃动着。

修微笑了起来，他很少看到大东跳舞的样子。

“你知道吗？这首歌的蒸汽波版本叫《Pure Love》。”修对大东说。

“什么？”大东在嘈杂的乐声中回头。

修看到大东的镜面墨镜在头顶的镭射球下闪出耀眼的光，粉色的镜面上照出了自己的影子。

修也戴着一副同样的墨镜，他想大东应该也能在他的镜片上看到自己。

修改变了想法：“我说，我们去跳舞——”

还没等修一句话说完，大东已经把他推进了舞池。

他惊讶地在舞池中急速下坠，远远听到大东的笑声，接着看到他也跳了下来。

修比大东更早浮起来，经过正在下坠的大东时，修借机牵住了大东的手，一同将他拉了上去。

修牵得紧紧地，大东没有拒绝，只是笑。

“没有吓到你吗？”大东问他。

笑容在他那张日常冷峻的武士脸上居然显得很灿烂、很好看。

修突然想好好感谢大东的那杯布兰顿：“没有。”

音乐梦幻迷人，他们在里面快乐极了，一开始跟着旋律摇摆，到后来相互胡闹了起来。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像两尾逆流的鱼，做着躲避再追赶的游戏。

只是舞池中的人越来越多，大东像是怕修走丢，又返回来牵住了他的手。

大东的长发在空气中飘起来，拂在他脸上，修凑近了，忍不住伸手去为他拨开。

大东像是一愣，却默默地接受了修的举动。

“没有吓到你吗？”修坏笑着问大东。

大东摇摇头：“没有。”

直到那个夜晚结束，真的没有人认出他们来。在那方小世界里，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5

他们两人行走在一整片漆黑宇宙里，四周寂静，满目星光。

这是绿洲中新开的分区，名字很简单，“梦境”。

当修说要去碰碰运气时，大东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天呐，到处都是星星，”大东看向四周，喃喃地说，“原来这就是哈利迪的梦。”

一匹银色的独角兽从他们眼前缓缓走过，转头温柔地看了他们一眼。它的姿态优雅极了，全身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它走过的地方，便出现了一条闪耀的银河。

他们不由自主地跟随它走去，一直走到了星空的尽头。在光亮的终点，隐藏着一道门。

大东打开了它。

一团雾气迎面而来，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天空像是刚下过雨，空气中的水汽反射出太阳的光芒。

远远地，雾气中出现了一队送亲的队伍。

他们穿着美丽的衣饰，脚步缓缓，一言不发地行进着。突然，他们向大东和修的方向转过了头，他们有着狐狸样的面容。

大东惊讶得小声叫了出来，却被修捂住了嘴，一把拉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这是黑泽明的梦。”大东急切地对修说。

修作出了噤声的动作，笑了笑：“不要被他们发现，狐狸是很记仇的。”

那棵树很小，为了躲避狐狸的视线，修只得和大东紧贴在一起。然而这似乎并不足以让他们完全隐蔽起来，纤细的树枝遮不住大东庞大的铠甲。

于是修伸出了一只手环住了大东，大东出乎意料地没有抗拒，修便又伸出了另一只手。

那姿势像是一个拥抱。

在树后的方寸之间，修只听得到大东和自己的呼吸。他们凑得很近，修能够感受到大东的温度，虚拟却真实。修看见树丛中透下的阳光照在大东的虹膜上，他漆黑的眼睛在阳光下是茶色的，像枚晶莹剔透的琥珀。

修看得有些着迷了。他现实中的眼睛也这么漂亮吗？修在心中想。

他们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等待那队美丽的送亲队伍在雾气中走过，听他们轻微的脚步声落在枯叶上，等了很久很久。

他们分享着一个武士之间不该发生的拥抱，直到万籁俱寂，倦鸟归巢。

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彩虹，横跨山野，他们向着彩虹的尽头走去。

不同于绿洲的其他地方，更不同于早已拥挤不堪的现实世界，这里的安静与缓慢甚至超越了很多人的想象。

麦田间点缀着低矮的山村，炊烟升起，孩子们欢笑着奔向家里。

“真美。如果不是黑泽明，我永远都见不到这样的场景。”大东说，他的眼中含着一些闪光。

“你忘了吗？这是你的梦境，”修说，“你曾和我说起过。”

 

6

在这段时间里，修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时长在绿洲中上线。尽管大东的记忆数据缺失得厉害，在很多时候，会让修突然痛心地意识到他与从前的大东的确不同，可是他还是想和大东呆得尽可能久一点，因为他知道数据是极其脆弱的，甚至比生命还脆弱。

然而寻找翡翠钥匙的念头似乎从未在大东脑中消失，它是如此固执地留存着，让修的不安日益加剧。

“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变身器？”终于有一天，大东一边埋头在装备栏里找着，一边问他。

“什么变身器？”修的动作滞了一下。

“奥特曼变身器。”

修又重新忙起了手里的活：“没有。”

大东抬起头：“真的吗？”

“嗯。”

“可是唯一会翻我装备栏的人只有你。是你把它拿走了吗，修？”

“我说了，没有。”

修烦躁地站起身，却碰倒了刚才辛苦搭建了一个小时的防御工事。随着一声巨响，顷刻间，Minecraft的沙土石砖散落得到处都是。

修懊恼地小声咒骂，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眼睛却不敢看大东。

大东慢慢蹲下身，捡起滚落到他脚边的碎石：“把变身器还给我吧。”

修的手指下意识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铲子。

“我知道是你拿走了它。”大东平静地说。

修感到自己握成拳头的双手在发抖。

“我需要那只变身器。”大东坚持道。

“不。”修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

大东重复了一遍：“修，把变身器给我，它很重要。”

修没有动作，大东便静静地等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突然，修将工具狠狠摔在了地上。

“去他妈的变身器！”修愤怒地喊道，“你早就想好了，一旦用了变身器，你从来没打算再变回去。你是个骗子！”

变身器只有一个，修心知肚明，他早已将它送给了帕西法尔。大东的生命的确是变身器终结的，可更是第六人终结的。修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像是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来自这只无辜的小道具。

只是，他真的太难过了。面对大东，他可以笑，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可是他的心再也装不下这些难过了。

“修，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大东看着他，缓缓开口。

修抬起头。

“我想，绿洲里已经没有翡翠钥匙了，也没有哈利迪副本了。”大东说。

修愣住了：“什么？”

“我发现积分榜已经不在了，我想尝试下线，可我伸出手，却摸不到任何实体设备。”

修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大东的声音很平静：“我猜，也许我是被困在绿洲里了，也许……现实世界中也根本没有我了。”

修的脑中一声轰鸣。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咒骂起了艾奇和他的警告。即便只是数据残骸，面前的大东真实得令他心碎。

“敏郎。”修终于颤抖着将这个日夜萦绕在心里的名字叫出了口。

“那次拒绝了你见面的请求，我真的很抱歉。”大东微笑着说，可眼泪却从眼角流了出来。

 

7

修在艾奇的帮助下为大东做了一套皮肤。

尽管当年帕西法尔从IOI处窃取的大东资料修早已烂熟于心，可当他看到敏郎从换装系统的光亮后走出来，仍然感到自己快要被击溃了。

那张照片上的他生动了起来，比修想象中的要美好得多。他很年轻，瘦削、微黑、头发茂密，眉眼温柔极了，带着忧郁而美丽的神情，明亮乌黑的双眼让修想起秋日的十和田湖。

而现在的修十八岁了，已经和敏郎一样大了。

看见修的样子，敏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你都长得比我高了。”

修也灿烂地笑着，眼睛里闪出光来：“藤原先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这样的画面，修早已在心里描绘过千百万次，在他和大东的每一个默契的对视中，在他百无聊赖课堂的白日梦里，在深夜数不清的相似睡梦中。

可那些想要见面的念头、对他的仰望、渴望的拥抱，全都随着那个坠落化为乌有。

重新相见的这一刻，修终于看见了他，也看见了自己。

 

8

“你知道吗，去年《七武士》修复版重映，可把影迷高兴坏了。很多人每天都去电影院，一看就是一整天，整个城市都差点瘫痪。”

“还有，以我们做原型的电视剧都已经出了几百集了，你能想象吗？那里面的装备居然比绿洲里的还高级。”

“帕西法尔和阿尔忒密斯分分合合几百次，终于准备结婚了，艾奇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做萨曼莎的伴娘还是帕西法尔的伴郎。”

……

敏郎微笑着听修絮絮叨叨地说这几年的事情，眼睛从未从他身上离开。

“修。”

“嗯？”修停了下来。

“说说你自己吧。”敏郎说。

修一愣，兴奋的神情慢慢从脸上褪去，他低下头：“我吗？有什么好说的。”

“你的生活怎么样？”敏郎耐心问道。

修迟疑了一会：“挺好的，学校里也都顺利，明年春天就要上大学了。”

敏郎似乎还期待着修多说一点，可是修却就此停下了话题。

敏郎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搭在修的肩头：“看着我。”

修抬起头。

“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敏郎认真问他。

怎么会好呢，修心想。

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早已开始衰老，因为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他却花了整个青春期去怀念一个人。过了很久很久，修才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喜欢。只是那时，喜欢的对象早已不在了，于是修只好继续怀念下去。

后来，他在悲伤过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幽默感和笑容，却再也摆脱不了那如鲠在喉的影子。

“敏郎，我一直在想你，一天也没有停下过。”修说。

他捧住敏郎的脸，用力吻住了他。

敏郎回应了。

 

9

修知道自己很自私，在重新见到敏郎的那一刻，他便希望能将这些年来盘旋在他脑海中的念头都实现一遍。

他想和敏郎做的事情有很多，跳舞、牵手、拥抱、亲吻。那些普通情人们会做的事情，在他看来却是极其珍贵的奢望与梦想。

于是他让错乱星球DJ播放具岛直子，邀请人们填满舞池中央，在“梦境”分区中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场景。

因为敏郎喜欢。

可是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向敏郎坦白。

“修，绿洲已经很久没更新了。”敏郎说，抬头看了看夜空。

修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又一颗星星熄灭了，这意味着又一座星球因为漏洞没有及时修复陷入了混乱。

修沉默着。此刻，他头顶的星空正在整片整片地急剧坍塌，而他只是看着，却无动于衷。

是他人为推迟了绿洲的更新时间，尽管在此之前他从未以股东身份干扰过游戏运作。

他知道更新之后，敏郎会就此消失，这一次，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

“修，难道我们要在这等待绿洲崩溃吗？”敏郎问他。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修疲惫地说。

“别把我看得那么重。”敏郎的语气很淡。

修不假思索：“我做不到。”

“在绿洲里，我的存在本身也只是一个漏洞。”

“不，不是的。”修摇头，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是你生活的漏洞，你需要把它补上。”

“可我只想永远把你留在身边。”

“修，你有自己的生活，你的世界不在绿洲。”

修急切地辩解：“你不知道，自从你下线之后，我很少来绿洲了……”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大东打断了他，认真地看着修，“那些音乐、电影、梦境，我都想起来了，我很高兴你也都记得。”

敏郎伸手摸了摸修的头，安慰地笑了起来：“你看，在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东西有很多，没有必要执着于痛苦。”

修安静了，他苍白的嘴唇紧抿着。他其实知道敏郎想要说什么。

“这片星空很美，别让它熄灭了，”敏郎一字一顿地说，“忘了我吧。”

他静静地看着修，神情温柔，眼中映出了漫天星辰。

修凝视着他，正如从前无数次抬头仰望他最爱的身影。

“哥哥……”

不知是谁点下了更新操作。在那一瞬间，修看到敏郎变成了无数的数据粒子，他伸出手徒劳地想去抓住他，却只能看着微光从指缝中一点一点地散逸开去。

很快，最后一丝光也从敏郎身上散开，向上飘去，极光一般迸发出绚丽至极的色彩，最终暗淡下来，无声地融进了茫茫的宇宙中。

 

10

远处的星星又亮了起来。修这才想起，他的那句“喜欢”终究没能说出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