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nonet

发完这条短消息，沈西坡开车去了局里。

焦头烂额的陈队长自然没有注意到沈西坡灰白的脸色，见他进来，很热心地迎上去：“跟查英谈了吗？”

沈西坡敷衍地笑笑：“你电话讲到一半就挂了，我怎么跟他说？”

陈队长叹了口气：“对赵笠人的资产清算收获甚少，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财产是用现金还是债券转走的。”

沈西坡皱眉：“所以打算从韩闵珠入手？”

“凭赵笠人对韩闵珠的感情，他怎会不给韩闵珠留条后路？缺少证据，局里凭感觉查案简直是以卵击石，局长被上头压得整天都没好脸色。”陈队长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查英，“小沈，韩闵珠算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你的责任重大，明白吗？”

沈西坡尴尬地点头，竭尽全力让自己没有躲避陈队长殷切的眼神。因为此刻他心头一震，突然意识到也许韩闵珠与何安下的对话就是关于这件事。

何安下的闯入意味着警方对赵笠人生活的介入，当时的韩闵珠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惊慌的情况下她究竟和何安下说了什么？

更严重的是，现在查英也妄图为韩闵珠隐瞒这个秘密，这样一来他就不再清白了。

接下来的半天，沈西坡都被这个想法困扰着。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却一直呆在办公室里忙来忙去，就是下不了决心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对查英开口，更后悔上午一时没忍住对查英发了火。

直到陈队长来敲门：“准备睡在这儿啦？不去找查英在这儿呆着干嘛？”

又一次听到这个刺痛的名字，沈西坡这才从办公桌前抬起他酸痛的脖颈。

到家时已是深夜，沈西坡停车时抬头看到查英的窗户是暗的。

于是他洗完澡，有些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边看时间边留心着隔壁的动静。沈西坡从深夜一直坐到了凌晨，却迟迟听不到开门声。因为长时间没睡过安稳觉，他中途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天还没亮，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掏出手机，拨了查英的号码，就在他即将按下通话键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微弱的声响。

沈西坡从沙发上起身，慢慢地向墙壁走去，声音变得越来越真切。开始时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那不是说话的声音，却是……查英在唱昆曲。

沈西坡从来没听过查英唱昆曲，他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提起昆曲时查英抵触的样子，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居然听到他主动唱起来。

查英唱得极其悦耳动情，那种清亮的音色是他在演武生时从来不曾展露的。沈西坡听得沉醉，站在墙边听他唱完了一段，却在某一刻突然清醒过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沈西坡皱了皱眉，快步走到阳台上，看到查英家的阳台后传来微弱的灯光。

“查英？”他试探着喊道。

回应他的是断断续续的唱词，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沈西坡看到查英拖着步子走到了阳台上。

查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领口松散地敞着，一向梳得齐整的头发有些凌乱。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到他的脸被酒精染出的红晕。

他手里还拿着半瓶红酒，口中咿呀地唱着：“……我如今……独自……虽无恙……”

风吹过来，查英的发丝在风里乱舞，他在十几楼的阳台上摇摇晃晃：“……问余生有甚……风光……”

沈西坡的心都悬了起来：“查英！”

查英懵懵懂懂地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清亮，唱词却带着哭腔：“……只落得泪万行……愁千状……”

沈西坡心里慌得很，只得小心翼翼地柔声道：“阳台上太凉了，回屋里再唱，好吗？”

查英不知听没听懂，只是笑着顺从地点头，却没有任何行动，自顾自仰头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沈西坡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飞快地跑出自家去敲查英的门。敲了几下，发现门没有关好，沈西坡便走了进去，径直往阳台而去。

阳台内的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刚够大致照出查英的轮廓，他正背靠着阳台栏杆喝酒。看到沈西坡，查英放下酒瓶。他的五官被灯光照出深深的阴影，却在微笑中变得柔和：“你来了啊。”

“我来了，”沈西坡慢慢走上前去，轻轻从查英手里抽走酒瓶，看着他，“我一直在。”

查英认真地问：“我唱得好听吗？”

“好听。”沈西坡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查英身上，“但是现在太晚了，下回你有空再好好唱给我听，我给你伴奏。”

查英点点头：“好。”

沈西坡把查英带回屋内，直到把他安置到床上，才暗自松了口气。

耐心地帮查英擦拭过脸和手，沈西坡从查英的衣柜里翻出一件新衬衣要帮他换上。

查英的衬衫被酒渍浸染得殷红斑驳，沈西坡去解他的衬衫扣子，后颈上却突然搭上了一只细瘦滚烫的手。

沈西坡动作一滞，低头看到查英的眼睛里闪动着光亮。

查英低低叫了一声“西坡”，便勾着沈西坡的脖子起身吻他。